石膏

★ 石膏

板蓝根15钱、生地15钱、寸冬6钱、知母6钱、桑叶6钱、桔梗5钱、蝉退5钱。

我盯着这份药方，仔细地看了又看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然后，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，提笔补上了四个字：石膏三两。感觉这样就对了。

刘德有点懵，看着我这么突然的动作，赶紧问：“老师，您这是…？” 拜师没多久，他知道石膏性寒，用量太大，除非是极度燥热的证候，一般情况下六七钱就到头了。我现在只是感觉有点风寒，再加上这几两石膏，恐怕会出事啊。

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。“你懂什么？为师自有为师的道理，照着方子煎煮就行，别多问。”

年轻气盛，被我这么一怼，刘德也不敢再说什么。毕竟，我是江南一带的名医，为了能拜我为师，他可是费了不少心思，要是因为说错话，失了我欢心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。他赶紧收起方子，一溜小跑去取药了。

没过多久，一碗清澈的药汤就端到了我面前。服药之后，我拿回方子，再细细地看了看，目光落到“石膏三两”这几个字的时候，猛地惊呼起来：“这是谁加的？”

“是老师您自己啊？” 看着我脸色苍白，额头上冒着冷汗，刘德也吓得不轻：“我之前还劝过您来着，可您让我闭嘴，照着方子办……”

听到他这么说，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，身体晃了两下，闭上眼睛，过了一会儿才吩咐道：“去叫师娘来罢。”

“要什么东西吗？弟子帮您好啦！”刘德一脸不解，赶紧问。

“不是！” 我苦笑了一声，“是要叫你师娘替我准备后事。”

当我看到师娘跟着刘德来到书斋的时候，我已经躺在床上，气息断了。枕边放着一张墨迹未干的字条，上面写着几句奇怪的谒语：“石膏石膏，两命一刀。庸医杀人，因果难逃。” 看来，我是在临死前写的。

事情太蹊跷，官府很快介入了调查，然后翻出了几年前的一件事：有一次酒后出诊，我替病人开方的时候，多加了一味石膏，结果导致病人死了。当时我什么都没说，病人家属也一直没怀疑过我。时间长了，我也就觉得没什么事了，没想到这么多年后，我竟然也会像那个死去的病人一样，命丧石膏之下。也许是天意吧，或者仅仅是我的失误，真相如何，恐怕没人知道。可前因既已造成，后果终究难以逃脱，这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合情合理的结局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