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事变坏事

　　还记得那件事吗？一个走南闯北的地理先生，突然去世，当时在当地引起了挺大的骚动。

　　到底咋回事儿？说法各种各样，完全不一样。我后来跑去跟当事人家的亲戚、徒弟，还有他当时服务的东家聊了聊，这才有点明白。

　　事情发生地在广西和云南交界的那个村子里，时间是1996年旧历的大寒。广西人姚先生，在当地挺出名的，就是猝死了，昏倒在路边，急忙送到乡镇卫生院，结果第二天就没了。

　　东家的李叔跟我说，他家是五代单传，世代种养都不顺利，问高人，人家说肯定祖坟有问题。于是花大价钱请了个地师，找了个吉穴，说葬了三年后肯定发财，啥都好。可地师说，这地方是龙穴，跟李叔的生辰八字冲突，只能给他个方位和日期，说要他自己再请个地理先生指导安葬。

　　李叔请了不少人，结果都敢不敢下手。后来花了大价钱，姚先生答应了，但条件是必须听他的安排，不能差池。

　　我问他为啥又出问题了？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，就是我小舅子，太心急了，提前了50秒点鞭炮。 知道先生受伤了，我们分头行动，一部分填土把墓穴填好，一部分找车把先生送去卫生院。

　　哎，我挺过意不去，就跟亲戚借钱，给姚先生家打了三万八块钱。这几年牛羊都死了，日子过得更艰难了。

　　我问姚先生的徒弟小于，他跟我说，我也劝过师傅：人家都不接啊，咱们别冒险。师傅说，只要每个步骤都到位就没事，况且东家求我们，不帮他谁帮他呢？那天也反复强调，下午申时四点十分下金罐，四点五十分准时点鞭炮，绝对不能提前！我和师傅就没参与了，先回家了。走到一条崎岖的小路上，师傅还说，快走，还有一分钟要点鞭炮了，谁知话音刚落，就听到鞭炮声，师傅就倒地了。我赶紧背师傅上来，师傅坐在路边，让我去叫他们过来帮忙送医院。

　　我问，师傅有什么交代吗？小于说：那天鸡叫第一遍的时候，一直昏迷的师傅醒来，说了句：“人算不如天算，以后你遇到这种情况，就别接手，多少钱都不要去操作。” 还让告诉师母和家人，别埋怨东家。

　　小于告诉我，那个小舅子被李叔兄弟打了一顿，李叔岳父母也给女婿借了不少钱。接下来的三年，东家各种不顺，夫妻俩带着两个女儿艰难度日。第五年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。2003年起，李叔每年都去慰问师傅一家，清明节都带着孩子去给师傅扫墓。

　　分别的时候，小于意味深长地说，“杀师日不可怕，杀师时才危险啊”。我笑说，“杀师日遇到杀师时，神仙也得躲，杀师日就别出门干活了；以后做事多想想你师父的话”。

　　小于年纪不小了，比我小三岁，2006年我采访他的时候，他那个独生子都上小学六年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