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焉袁术吕布列传原文-卷七十五-史部-后汉书 (刘焉袁术吕布列传第六十五)

刘焉，字君郎，江夏竟陵人，据说是鲁恭王的后代。汉肃宗的时候，他们家搬到了竟陵。刘焉年轻时就出来在州郡里当官，因为是宗室子弟，被提拔为郎中。后来辞官去阳城山隐居，专心学习，还收学生教课。后来被举荐为贤良方正，慢慢升到了南阳太守、宗正、太常。

那时候，汉灵帝的朝廷政治腐败，各地到处都是兵乱。刘焉觉得刺史这官儿权力太小了，既镇压不住叛乱，又总派些不靠谱的人去当，反而搞得暴乱更多。他就上书建议，把刺史改成州牧，派些重臣去镇守各地，选人也要挑正经的。他呢，想悄悄申请去交阯避避风头。这提议还没批下来，正好益州刺史郗俭闹得挺凶，坏名声传得老远，加上并州刺史张懿、凉州刺史耿鄙都被贼人杀了，所以刘焉的建议居然被采纳了。他被派去当监军使者，兼任益州牧，太仆黄琬当豫州牧，宗正刘虞当幽州牧，都按原来的官职级别上任。从这以后，州牧这职位的分量，可就真的大起来了。

那时候，益州有个贼头马相，也学着“黄巾”的样子，自称“天子”，拉了几千个苦役造反。先杀了绵竹令，又打雒县，把郗俭给杀了，接着进攻蜀郡、犍为，几十天就搞垮了三个郡。马相自称“天子”，手下有了十多万人，派兵打巴郡，杀了郡守赵部。益州从事贾龙，当时正带着几百兵在犍为，就赶紧凑合了些官吏百姓去打马相，把他打败了。贾龙派兵去接刘焉。刘焉到了之后，让贾龙当校尉，自己搬到绵竹住。他表面上安抚那些叛离的人，做事挺宽厚，暗地里却另有打算。

沛县人张鲁，他老妈长得漂亮，还会点“鬼道”（大概是巫术之类的），常来往刘焉家，刘焉就让他当了督义司马，跟别部司马张脩一起带兵偷袭汉中太守苏固，切断了斜谷关，杀了朝廷派来的使者。张鲁占了汉中之后，又把张脩给杀了，吞并了他的队伍。

刘焉想用严刑峻法来树立威望，抬高自己，就找了别的借口杀了州里十几个豪强，士民们都怨他。初平二年，犍为太守任岐和贾龙一起反了，打刘焉。刘焉把他们打败，全杀了。从此他越来越得意，居然造了一千多辆皇帝才能坐的车。刘焉四个儿子，范是左中郎将，诞是治书御史，璋是奉车都尉，都跟着献帝在长安，只有别部司马刘瑁跟着他在益州。朝廷让刘璋去劝刘焉，刘焉把刘璋扣下不让他走。兴平元年，征西将军马腾和刘范密谋杀李傕，刘焉派了五千个叟兵去帮忙，结果战败，刘范和刘诞都被杀了。刘焉既心疼两个儿子，又赶上天火烧了他的城府和那些车，连老百姓家都烧光了，只好搬到成都，结果背上生疽死了。

州里的大吏赵韪这些人，觉得刘璋温和仁厚，就立他为刺史。朝廷下诏让刘璋当监军使者，兼益州牧，让赵韪当征东中郎将。早先荆州牧刘表上书说刘焉僭越，用了皇帝的车服，赵韪就屯兵在朐〈月忍〉，防备刘表。

当初，南阳、三辅几万户老百姓逃到益州，刘焉把他们全收编了，叫“东州兵”。刘璋性格软弱，没威没谋，“东州兵”欺负老百姓，他也管不住，原来的本地人挺有怨气。赵韪在巴中时，很得人心，刘璋把权力交给他。赵韪趁着人心不齐，暗中和州里的大户勾结。建安五年，他们一起打刘璋，蜀郡、广汉、犍为都响应了。东州人怕被杀，就同心协力给刘璋死战，打败了叛军，追到江州杀了赵韪。

张鲁觉得刘璋昏懦，不再听他的。刘璋大怒，杀了张鲁的老妈和弟弟，派庞羲他们去打张鲁，好几次都被打败了。张鲁的部下大多在巴地，所以刘璋让庞羲当巴郡太守。张鲁趁机占了巴郡，就在巴汉一带称雄了。

建安十三年，曹操亲自去打荆州，刘璋派人去示好。曹操封刘璋为振威将军，他哥刘瑁当平寇将军。刘璋派别驾张松去见曹操，曹操没怎么搭理他。张松心里有气，回去劝刘璋跟曹操断交，跟刘备结盟。刘璋听了。

建安十六年，刘璋听说曹操要派兵打汉中张鲁，心里害怕，张松又劝他请刘备来抵挡曹操。刘璋立刻派法正带兵去接刘备。刘璋的主簿黄权劝他：“刘备有枭雄的名声，现在用部下的规格待他，他不满足；当宾客待他，一国不容二主，这可不是自保的办法。”从事王累甚至倒悬在州门上劝他。刘璋全没听。

刘备从江陵赶到涪城，刘璋带着几万步兵骑兵跟他见面。张松劝刘备在会上杀了刘璋，刘备不忍心。第二年，刘备出兵屯扎葭萌。张松的哥哥、广汉太守张肃怕连累自己，就把张松的阴谋告诉了刘璋，刘璋抓了张松杀了，还下令各关口别再跟刘备来往。刘备大怒，回头打刘璋，一路打胜。建安十九年，刘备围成都，几十天后，城里有三万精兵，粮食够吃一年，官民都想抵抗。刘璋说：“我们父子在益州二十多年，对百姓没恩德，打了三年仗，老百姓死伤无数，都是因为我啊。我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守着城？”就开城投降，手下人都哭了。刘备把刘璋送到公安，还还了他的财宝，后来刘璋病死了。

第二年，曹操打败张鲁，平定了汉中。

张鲁，字公旗。他爷爷张陵，汉顺帝时在蜀地学道，在鹤鸣山搞了些符书，迷惑百姓。信他道的人都要交五斗米，所以叫“米贼”。张陵传给儿子张衡，张衡又传给张鲁，张鲁就自称“师君”。来学道的人，一开始叫“鬼卒”，后来叫“祭酒”。祭酒各自带人，多的叫“理头”。他们都讲究诚信，不准欺骗，有病了只要认错就行。各祭酒在路上盖了“义舍”，像驿站一样，县里放米肉给过路人吃。想吃多少拿多少，拿多了鬼会让你生病。犯法的人先宽恕三次，再惩罚。不设官吏，用祭酒管事，百姓少数民族都信他。朝廷打不过他，就封他为镇夷中郎将，兼汉宁太守，让他进贡。

韩遂、马超作乱时，关西几万人逃到张鲁那里。当时有人挖到玉印，想尊张鲁当汉宁王。张鲁的功曹阎圃劝他：“汉川有十万户，四面险要，有钱有粮，往大了说能辅佐天子，当个齐桓公、晋文公；次一点也像窦融，富贵能保。现在朝廷让我们自己任命官员，权力够大了，突然称王，肯定惹祸。”张鲁听了。

张鲁在汉川待了将近三十年，听说曹操来打他，到阳平关，想投降。他弟弟张卫不听，带几万人守关。曹操打败张卫，杀了他。张鲁听说阳平关丢了，想投降。阎圃说：“现在急着去，功劳小，不如先去巴中，再投降，功劳肯定大。”张鲁就跑进南山。手下人想烧了仓库财宝。张鲁说：“本来想归顺国家，没成功。现在跑是为了躲兵锋，没坏心思。”就把财宝封好走了。曹操进南郑，挺欣赏他。又觉得张鲁本来是善意的，派人安抚。张鲁带着家人出迎，被封为镇南将军，阆中侯，食邑万户，要带他回中原，当贵客待。张鲁五个儿子和阎圃都封了列侯。

张鲁死后，谥号原侯，儿子张富继承爵位。

刘焉看着时局艰难，先找个能活命的地方，算是有点眼力见儿吧。可地一广，骄傲的心就起来了；钱一多，奢侈的心就动了，这人啊，走到这一步也是常事。刘璋能守住地盘养着实力，按着老爹的路子走，本来还能撑一阵，结果就把地盘和权力交出去，乖乖被流放，真是羊披着老虎皮，看见豺狼就害怕，唉！

袁术，字公路，汝南汝阳人，司空袁逢的儿子。年轻时以侠义闻名，常跟公子哥们打猎，后来收敛了不少。举孝廉，升到河南尹、虎贲中郎将。

那时候董卓想废皇帝，让袁术当后将军。袁术怕董卓牵连，跑到了南阳。正好长沙太守孙坚杀了南阳太守张咨，带兵跟着袁术。刘表上表让袁术当南阳太守，袁术又让孙坚当豫州刺史，带着荆州、豫州的兵，在阳人打败了董卓。

袁术的堂哥袁绍，趁孙坚去打董卓没回来，派周昕夺了孙坚的豫州。袁术大怒，打了周昕一顿赶跑了。袁绍想立刘虞当皇帝，袁术喜欢放纵，怕立个年长的，假托公义不肯同意，两人就结了仇。各自拉帮结派，袁术结了公孙瓒，袁绍连了刘表。豪杰大多跟着袁绍，袁术生气说：“这帮小子不跟我，跟我家的奴才才跟！”又给公孙瓒写信，说袁绍不是袁家人，袁绍听了大怒。初平三年，袁术派孙坚打刘表，孙坚战死。公孙瓒让刘备和袁术合伙逼袁绍，袁绍和曹操一起打，把他们打败了。四年，袁术带兵进陈留，屯封丘。黑山贼和匈奴於扶罗等帮他，在匡亭跟曹操打，大败。袁术退到雍丘，又带剩下的兵跑到九江，杀了扬州刺史陈温自己当，还兼着徐州伯。李傕进长安，想拉拢袁术，封他左将军，假节，阳翟侯。

当初袁术在南阳，户口有几十上百万，却不守规矩，靠抢掠过日子，奢侈没个够，百姓遭殃。他又看到谶书说“代汉者当涂高”，说自己的名字应验了。还觉得袁家是陈国后代，是舜的后人，按五行土克火，应该黄代赤，就有篡位的打算。又听说孙坚得了传国玉玺，就扣了孙坚老婆抢了玉玺。兴平二年冬天，皇帝逃难，在曹阳被打败。袁术召集手下，说：“现在天下大乱，刘家衰弱。我家四世三公，百姓归附，我想顺应天意，你们觉得怎么样？”没人敢答。主簿阎象说：“过去周朝从后稷到文王，积累功德，三分天下还侍奉殷商。您家虽然世代兴旺，哪比得上周朝？汉室虽然弱，还没到商纣那种地步。”袁术没说话，让张范来。张范装病，派弟弟张承来。袁术问：“过去周朝衰微，有齐桓、晋文称霸；秦朝失政，汉朝接替。我现在地广人众，想学齐桓、高祖，行吗？”张承说：“在德不在众。能用德让天下人心服，就算普通人也能当霸王。如果胡来，逆时而动，众人都会抛弃你，谁能成功？”袁术不高兴。

孙坚死后，儿子孙策接管了他的兵，袁术派孙策打扬州刺史刘繇，打败了，孙策占了江东。孙策听说袁术想称帝，写信劝他：

董卓无道，欺负皇室，祸害太后，残害弘农，皇帝逃难，宗庙被烧，所以豪杰们奋起，一起讨伐。元凶死了，幼主东归，朝廷派人宣旨，修文偃武，重新开始。可河北黑山有异动，曹操在东方为恶，刘表在南荆僭越，公孙瓒在北方反叛，孙策（正礼）拥兵，刘备（玄德）结盟，所以没能听从您的命令，只能收兵。本以为您会和朝廷同心，却不顾这些，反而有自立的意思，恐怕不是天下人期望的。成汤讨伐桀，说‘夏朝多罪’；武王讨伐纣，说‘殷朝重罚’。这两位圣人，如果夏、商没失道，他们也不会动手。现在皇帝没对天下不好，只是年幼被强臣挟持，和汤、武时不一样。又听说幼主聪明有德，天下虽然没受他恩惠，都归心于他。如果能辅佐他兴盛，那旦、奭那样的美名，天下人都盼着呢。您家五世三公，是汉朝的栋梁，荣耀无人能比，该效忠守节，报答朝廷。现在很多人被图纬迷惑，牵强附会，以讨好君主为美，不顾成败，古今都谨慎，您能不仔细想想吗？忠言逆耳，驳议招恨，只要对您有益，我不敢不说。

袁术不听，孙策就跟他断绝了关系。

建安二年，因为河内张炯的符命，袁术果然称帝，自称“仲家”。让九江太守当淮南尹，设公卿百官，祭天祭地。派使者告诉吕布，还给儿子娶吕布的女儿。吕布抓了使者送给曹操。袁术大怒，派张勋、桥蕤打吕布，大败而回。袁术又打陈国，诱杀了陈王刘宠和相国骆俊，曹操亲自来打。袁术吓坏了，跑过淮河，留张勋、桥蕤在蕲阳抵抗曹操。曹操打败桥蕤杀了，张勋逃跑。袁术兵弱，大将死，众叛亲离，加上天旱灾荒，士兵百姓饿冻，江淮间几乎人吃人。当时舒仲应是袁术的沛相，袁术给他十万斛米当军粮，仲应全分给饥民了。袁术听说大怒，带兵要杀他。仲应说：“我知道该死，所以才这么干。难道为了我一条命，看着百姓遭罪不管吗？”袁术下马拉他说：“仲应，你想独占天下好名声，不跟我一起分享吗？”

袁术虽然爱慕名声，天性却骄横，尊己卑人。称帝后更奢侈，妻妾几百个，都穿绫罗绸缎，吃好的喝好的，下面的人饥寒交迫，他不管。于是钱财用光，撑不住了。建安四年夏天，烧了宫殿，跑到部曲陈简、雷薄那里，又被他们拒绝，彻底完蛋，士兵跑光。他愁得不知道怎么办，把帝号还给袁绍，说：“汉朝的气数早没了，天下由家门掌权。豪雄争斗，分地割据。就像战国七国，只有强者能吞并。袁家该当皇帝，祥瑞很明显。您现在有四州，百万户，论实力没人能比，论地位没人能高。曹操想扶持衰微的汉朝，怎么能续断绝的国运， revive 已灭亡的王朝呢？我把大命给您，您起来吧。”袁绍心里同意了。

袁术想北去青州找袁谭，曹操派刘备拦截，没过去，又跑回寿春。六月，到江亭，坐在小凳子上叹：“袁术居然落到这个地步！”气得生病吐血死了。妻子跟着旧部庐江太守刘勋。孙策打败刘勋，她们又被收留，袁术的女儿进了孙权宫，儿子袁曜在吴国当郎中。

天命的符应，能看见，但说不清。不过大概得大福的，都是信顺的人吧。做事不顺，就算强力多谋，也得不到。图谋得不到的事，就会失去忠信，生出欺诈。何况胡来，怎么能骗上天呢？就算借符号称帝，最终能容身到哪里去？

吕布，字奉先，五原九原人。因为骑射好，给并州刺史丁原当差。丁原是骑都尉，驻扎河内，让吕布当主簿，很亲近他。灵帝死了，丁原被何进召去洛阳，当执金吾。何进败了，董卓诱使吕布杀了丁原，吞并了他的兵。

董卓让吕布当骑都尉，认他当干儿子，很信任他。慢慢升到中郎将，封都亭侯。董卓知道自己凶暴，常常猜忌，出门都让吕布跟着。有一次董卓有点不高兴，拔手戟扔吕布。吕布身手敏捷躲过了，改色道歉，董卓消气了。吕布从此暗恨董卓。董卓让吕布守中阁，吕布和董卓的婢女私通，更不安稳。他去见司徒王允，说自己差点被董卓杀。王允正和士孙瑞密谋杀董卓，告诉吕布让他当内应。吕布说：“我们像父子，怎么办？”王允说：“你姓吕，本来就不是亲父子。你现在怕死都来不及，还讲父子情？他扔戟的时候，有父子情吗？”吕布答应了，在门口杀了董卓，事见《董卓传》。王允让吕布当奋威将军，假节，仪同三司，封温侯。

王允不赦凉州人，李傕等人就联合起来，打回长安。吕布和李傕交战，败了，带几百骑，把董卓头系在马鞍上，跑出武关，到南阳。袁术对他很好。吕布自以为杀了董卓，对袁家有恩，就放纵士兵抢掠。袁术烦他。吕布不安，又去河内投张杨。当时李傕他们悬赏抓吕布，张杨手下都想杀他。吕布怕，对张杨说：“我们是老乡，现在杀我，功劳不大。不如把我卖了，能得李傕他们的大官。”张杨觉得对。过了一会儿，吕布跑去找袁绍，袁绍让他打常山的张燕。张燕有一万多精兵，几千匹马。吕布骑赤兔马，能跳城越壕，带着成廉、魏越几十骑冲进张燕阵，一天冲好几次，都斩杀出来。打了十几天，打败张燕。吕布立了功，又向袁绍要兵，袁绍不给，他手下士兵又横行，袁绍烦他。吕布不安稳，想回洛阳。袁绍同意了，让他当司隶校尉，派壮士送他，却暗里想杀他。吕布怀疑，让人在帐中弹筝，自己偷偷跑了。半夜兵起，吕布早跑了。袁绍怕后患，派人追，没人敢追，吕布就投张杨。路过陈留，太守张邈派人接他，很热情，临走还拉着手发誓。

张邈，字孟卓，东平人，年轻时以侠义闻名。初入公府，升到陈留太守。董卓之乱，和曹操一起举兵。袁绍当盟主时很骄傲，张邈正义责备他。袁绍既恨张邈，又听说他和吕布好，就让曹操杀张邈。曹操不听，但张邈心里不安。兴平元年，曹操东打陶谦，让陈宫屯东郡。陈宫劝张邈：“现在天下大乱，豪杰并起。您有十万兵，在四战之地，按剑四顾，也是人豪，却受制于人，不憋屈吗？现在曹操东征，兖州空虚，吕布是壮士，勇猛无敌，接他来兖州，看天下形势，等时机变化，也能纵横一时。”张邈听了，和弟弟张超、陈宫等接吕布当兖州牧，占了濮阳，各县都响应。

曹操听说带兵打吕布，打了一百多天。当时旱灾蝗灾，粮食少，百姓相食，吕布搬到山阳。两年后，曹操收了所有城，在钜野打败吕布，吕布东跑投刘备。张邈去袁术求救，留张超带家属守雍丘。曹操围雍丘几个月，屠城，灭张超三族。张邈没到寿春，被兵杀了。

当时刘备在徐州，下邳，和袁术在淮上对峙。袁术想让吕布打刘备，写信给吕布：“我带兵去朝廷，没能杀了董卓。您杀了董卓，为我报仇，功劳一。过去金元休（张济）到封丘，被曹操打败。您打他，让我在远近扬眉吐气，功劳二。我活到现在，没听过刘备，他却举兵跟我打。靠您的威风，打败刘备，功劳三。您有三大功劳对我，我虽不聪明，愿以死相报。您连年打仗，缺粮，现在送米二十万斛，以后还陆续送。您需要什么，尽管说。”吕布大喜，立刻带兵偷袭下邳，抓了刘备妻子。刘备败走海西，饥困，向吕布投降。吕布又恨袁术没送粮，备车马接刘备，当豫州刺史，屯小沛。吕布自称徐州牧。袁术怕吕布害他，给儿子求婚，吕布又答应了。

袁术派纪灵带三万步骑打刘备，刘备向吕布求救。将领们说：“您总想杀刘备，现在可借袁术的手。”吕布说：“不对。袁术打败刘备，就联合泰山，我就被包围了，必须救。”带千多骑赶去。纪灵听说吕布来了，收兵不打了。吕布屯沛城外，派人接刘备，请纪灵一起喝酒。吕布对纪灵说：“刘备是我弟弟，被你们困了，我来救。我不喜欢打架，喜欢解围。”让人在营门插戟，说：“你们看我射戟枝，中了的都撤兵，不中的再打。”吕布一箭，正中戟枝。纪灵等人都惊了，说“将军天威”。第二天又欢宴，各自撤兵。

袁术派韩胤来说吕布称帝的事，求娶吕布女儿，吕布让女儿跟着去了。沛相陈珪怕袁术和吕布成亲，徐、杨联合，没完没了。他去劝吕布：“曹操迎天子，辅佐朝政，您该和他一起谋划大事。现在和袁术结亲，必背不义之名，有累卵之危。”吕布也恨袁术，女儿已出发，又追回来绝婚，抓韩胤送给曹操，曹操杀了。

陈珪想让儿子陈登去见曹操，吕布不让，正好使者来，封吕布为左将军，吕布大喜，让陈登去，还上表谢恩。陈登见曹操，说吕布勇无谋，反复无常，该早点除掉。曹操说：“吕布狼子野心，难养，非你不知其情伪。”升陈珪秩中二千石，封陈登广陵太守。临走，曹操拉着陈登手说：“东方的事，就交给你了。”让陈登暗中合众，做内应。当初吕布让陈登求徐州牧，没得到。陈登回来，吕布拔戟砍桌子说：“你爹让我帮曹操，绝婚袁术。现在我什么没得到，你们父子都显贵，被你卖了！”陈登不动容，慢慢说：“我见曹公，说养您像养虎，得喂饱肉，不然吃人。曹公说：‘不如说养鹰，饿了能用，饱了飞走。’他这么说。”吕布才消气。

袁术恨吕布杀韩胤，派张勋、桥蕤和韩暹、杨奉联合，几万兵，七路打吕布。吕布兵三千，马四百，怕打不过，对陈珪说：“现在袁术来，是你害的，怎么办？”陈珪说：“韩暹、杨奉和袁术是临时凑的，没定计，不齐心。子登（陈登）算过，像拴在一起的鸡，不能共处，马上能离。”吕布用陈珪计，给韩暹、杨奉写信：“二将军护驾，我杀董卓，都立了功，该载入史册。现在袁术造反，该一起讨伐，怎么跟他来打我？可趁此合力破术，为国除害，建功天下，别错过机会。”又许诺破术后给所有军资。韩暹、杨奉大喜，一起打张勋等于下邳，大破，抓桥蕤，其余溃逃，死伤几乎全灭。

当时泰山臧霸攻破莒城，答应给吕布财宝，没送，吕布自己去要。督将高顺劝：“您威名远扬，要什么没有，自己去要贿赂？万一不成，不损威望？”吕布不听。到了莒，臧霸等不知道他来意，固守，吕布没拿到东西回来。高顺清廉有威严，少言，带兵整齐，每战必胜。吕布性子急，做事没常性。高顺总劝：“您做事不细想，常出错，老说误事，误事能犯几次？”吕布知道他忠，但不听。

建安三年，吕布又跟袁术，派高顺打刘备，打败了。曹操派夏侯惇救刘备，被高顺打败。曹操亲自打吕布，到下邳城下。写信给吕布，说利害。吕布想降，陈宫等觉得对不起曹操，劝他别降，说：“曹操远来，不能久。您带步骑出屯城外，我守城。他打您，我攻他背；他攻城，您救外。不出一个月，粮尽，可破。”吕布同意。吕布妻说：“过去曹操待公台（陈宫）像儿子，他还投我们。您待公台不如曹操，想全城、妻子、儿子孤军出去？万一有变，我还能当您妻子吗？”吕布停了。暗中派袁术求救，自己带千多骑出，战败回城，不敢出。袁术也救不了。

曹操挖沟围城，堵沂、泗水灌城，三个月，城里上下离心。将侯成让客人放他的名马，客人骑马跑了。侯成追回马，诸将合礼祝贺。侯成分酒肉，先给吕布说：“靠您威风，追回马，诸将祝贺，我没敢吃，先给您。”吕布怒：“我禁酒，你们酿酒，想借酒害我？”侯成又怕又怒，和诸将抓了陈宫、高顺，率众投降。吕布和手下上白门楼。兵围急，让手下取他首级见曹操。手下不忍，投降。吕布见曹操说：“今天以后，天下定了。”曹操说：“怎么说？”吕布说：“您只怕我，我服了。让我带骑，您带步，天下可定。”对刘备说：“玄德，你是座上客，我是降虏，绑我这么紧，不能说句话？”曹操笑：“绑虎不得不急。”让人松绑。刘备说：“不可。您不见吕布杀丁原、董卓吗？”曹操点头。吕布瞪刘备：“大耳儿最不可信！”曹操对陈宫说：“公台平时自以为智多，现在如何？”陈宫指吕布：“这人不听我的话，到这地步。若听，不可限量。”曹操又问：“你老母怎么办？”陈宫：“老母在您，不在我。以孝治天下者，不害人之亲。”又问：“妻子呢？”陈宫：“听说霸王之主，不绝人祀。”坚决受刑，出去不回头，曹操为他流泪。吕布、陈宫、高顺都被绞杀，首级送许都。

刘焉想当庸碌的牧伯，求个后福，怎么担得起？地盘丢了，自身也完蛋。袁术本就贪婪，吕布更是反复无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