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庵梦忆-卷五·刘晖吉女戏-全文-古典文学名著 (陶庵梦忆卷五)

《陶庵梦忆》里头，张岱写的事儿总透着一股子烟火气，尤其是卷五里那个刘晖吉的女戏，看完真是让人直拍大腿。一般的女戏啊，总爱往妖冶、啴缓、态度上靠，说白了就是图个热闹，求个“宽”。可刘晖吉偏不，他非要整点新花样，把梨园里那些老掉牙的缺陷给补上。

就说《唐明皇游月宫》那场吧，叶法善作法的时候，场上“唰”一下黑得跟锅底似的，手起剑落“咔嚓”一个霹雳，黑幔猛地一掀，月亮就蹦出来了——圆得拿圆规画都画不出那么圆。四周用羊角染了五色云气，飘着；中间坐着常仪，桂树、吴刚、白兔捣药，清清楚楚。月亮前头还罩着轻纱纱，里面点着几株“赛月明”，青幽幽的光，跟刚蒙蒙亮的天色似的。撒布成桥，明皇就这么踩着上了月宫，那场面，神奇得让人忘了这是在演戏，真当自己跟着上天了呢。

还有舞灯，十来个人每人手里拎一盏灯，忽而藏起来，忽而冒出来，花样百出，简直想破脑袋都想不到。要我说啊，就算唐明皇亲眼见着，估计也得瞪大眼睛，心里嘀咕：“这戏台子上哪儿来这么多光怪陆离的玩意儿？”彭天锡跟我念叨过：“女戏要说到刘晖吉这儿，还要男人干吗？还要我彭大干吗？”要知道彭天锡在戏曲圈里眼光贼毒，很少夸人，就独独服刘晖吉家的戏子，他看上的东西，能差得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