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嵩还是...-明朝的庚戌之变究竟是谁之过 (严嵩还是严蒿)

庚戌之变的起因，说白了就是明朝和蒙古俺答部落闹掰了——互市贸易给中断了。明成祖朱棣那会儿，在宣府、大同一带设了卫所，跟蒙古各部的互市直接停了，就怕他们通过贸易壮大起来，跟明朝对着干。成祖的后代都守着这个祖制，明朝和蒙古的边贸一直没恢复过。

直到16世纪中叶的嘉靖朝，蒙古土默特部崛起了，首领俺答汗想跟明朝恢复互市，结果被明世宗朱厚熜一口回绝，还把蒙古使臣给斩了。俺答汗这下炸了，嘉靖二十九年直接发兵打大同。这次可不是抢点粮食那么简单，他是想揍宣府、大同的明军，逼嘉靖皇帝答应互市。可问题来了，土默特部就一个部落，兵马能有多少？明朝呢？九边卫所加起来30万兵，光宣府、大同就有10万，这差距也太大了吧？俺答汗凭什么敢这么干？

这事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，真正的原因就俩字：吃空饷！

自打明英宗土木堡之变后，明朝北边虽然总被蒙古骑兵骚扰，但大规模战事少，到了嘉靖朝，军队早就烂到根了。边防总兵给兵部虚报人数，私吞粮饷那是家常便饭。光宣府、大同两地，虚报的空饷就有一半，再刨掉逃兵和老弱病残，真正能打的兵不到两万。就算这两万，要是拼死抵抗，跟俺答骑兵周旋一下也不是不行，可当时的宣大总兵仇鸾，就是个纨绔子弟，官位是给严嵩塞钱买来的。

俺答打大同的时候，仇鸾这家伙贪生怕死，居然反过来重贿俺答，求他别打大同，想自保。这下好了，俺答军队本来目标是大同，一看仇鸾这么怂，直接调转马头，奔着京师就去了。

（图：俺答汗，1507—1582，16世纪蒙古土默特部首领）

明朝苦心经营大同这么多年，就算真有两万边防军拼死一战，胜负还真不好说。可仇鸾这一怂，俺答大军直接绕过大同，从古北口长城一路南下，直逼京师。可能有人觉得，北京可是首都，防御肯定比大同严实，俺答南下肯定会被挡住吧？可战事发展还真不是这样。

熟悉地理的都知道，从古北口入关到北京，得经过怀柔、顺义、通州，这三地都是拱卫京师的重镇，按理说该有重兵把守。可明朝的军队已经烂透了，跟宣府、大同一个样，京师周边几乎等于不设防。有点本事的都跑了，剩下的全是老兵油子，平时耍两下还行，真打起来跑得比谁都快。俺答大军一来，三镇守军一触即溃，蒙古人没费什么劲就打到北京城下，沿途烧杀抢掠，老百姓遭了大罪。

可能又有人问了，北京城内的守军总该是精锐吧？守在皇城脚下、皇帝身边的亲军，总不至于那么不经打吧？说到这儿，我也只能苦笑：天下乌鸦一般黑。全国各地兵营吃空饷，中央禁军也一样，号称20万禁军，其实就四五万，一半老弱病残，一半是给官员家当仆役的，还缺甲少武器，哪有什么战斗力？靠他们守京师？简直是做梦，比当年于谦打北京保卫战时还凶险。

前线的军报跟雪花一样飞进内阁，严嵩拿着塘报半天不吭声。内阁次辅徐阶坐不住了，赶紧以嘉靖皇帝的名义调七府五万精锐来救急，可远水救不了近渴，勤王部队最快也得一个月才能到。这时候就得严嵩拍板了。严嵩心里恨死仇鸾了，这事要是抖出来，他也得跟着倒霉，但现在顾不上这些了，得先保住京师。

怎么办？严嵩突然想起个人——新任的直浙总督胡宗宪，当时还在京师等吏部任命。胡宗宪是严嵩的学生，深通兵法，这次调他去东南，就是看中他会用兵，能对付倭患，关键是他是“严党”，老师有难，他肯定得帮。严嵩赶紧把胡宗宪叫到兵部，跟兵部尚书丁汝夔一起，给他下命令：协助丁汝夔守住北京，不惜一切代价挡住俺答大军。

指令听着简单，做起来太难了。勤王大军没到前，兵部得带着残破的禁军守北京一个月，胡宗宪心里比谁都清楚，就这些兵油子想守北京？异想天开。他给丁汝夔出了两个主意：

第一，把京城所有监狱的死囚放出来，给兵器粮食，让他们守城，守住了就免罪，战死了给家人发安家费。第二，立刻把进京赶考的武举考生组织起来编入军队，给他们报效国家的机会，守城成功免试录用。这么一来，死囚加武举考生凑了一万多人，不仅扩充了兵员，奖罚分明，士气一下子起来了。

这招真管用。一个月里，俺答大军天天围攻北京九门，明军誓死抵抗，愣是没让蒙古人打进去。胡宗宪这招不仅救了严嵩，更救了大明朝。可明军的抵抗也把俺答汗惹毛了，他命令大军在京郊大肆劫掠，百姓苦不堪言。话说俺答在京郊抢的时候，九边七府的勤王部队早就驻扎在附近了，为啥不跟俺答打，任由他们抢百姓？难道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？其实问题还在严嵩和仇鸾身上。

兵部任命谁当勤王总指挥？你猜怎么着？就是一个月前在大同避战的仇鸾！这罪魁祸首不仅没被法办，反而升了官，统帅五万大军。兵部尚书丁汝夔疯了吗？其实不是，是严嵩下的死命令：必须用仇鸾！

为啥非要用他？仇鸾跟严嵩关系硬得很，据说严嵩费劲巴力搞到的《清明上河图》真迹，就是仇鸾送的。这俩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，仇鸾要倒了，严嵩也别想好。所以严嵩必须让他戴罪立功，想办法给他脱罪。

再说丁汝夔，他是前任首辅夏言举荐的，夏言跟严嵩斗了半辈子，严嵩早就看他的人不顺眼。丁尚书为了保住官位，哪敢不听严嵩的？何况边上还有胡宗宪盯着呢，他能怎么办？只能装看不见。

那仇鸾带的这五万兵战斗力咋样？一个字：烂！九边多年没大战事，兵疲将弱，兵不识将，将不识兵，就是去凑数的。仇鸾带着这帮人，哪敢跟俺答打？正发愁呢，内阁军令来了：不准接战！朝廷正在跟俺答和谈呢。

谈啥？严嵩已经给嘉靖定调了：答应俺答互市，每年给钱粮，但俺答要的太多，徐阶他们不同意，嘉靖也不想便宜了蒙古人。最后先开放马市，全面互市和钱粮等俺答退兵再说。

这么着，两个多月的庚戌之变才算暂时告一段落。后来明朝和俺答为互市范围、钱粮扯皮，俺答又来骚扰过几次。但随着李成梁、戚继光这些名将崛起，加上张居正搞军改，俺答的优势越来越小。直到庚戌之变20年后的隆庆四年，双方总算谈拢了，明朝全面开放互市，长城边的百姓才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