选择

超市里，我像个被丢弃的玩具，茫然地穿梭在商品之间。最近烦心事儿不少，老板突然说要我调去分公司，虽然工资没变，可离家远了好多。天天挤车也不好受，儿子放学后肯定饿着肚子。再想想老公，喝酒的事儿闹得没完没了，真怕他惹出什么事来。我跟他说了多少次都没用，他也不是以前那个哄我开心的小伙子了。至于儿子，调皮捣蛋，学习总是差那么一点，我也不指望他将来能有多出息，就求他好好听话，安安稳稳地长大。 这些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了，可最近像是所有的烦心事都涌上来了一样。上班忙得像个陀螺，下班回家又是做饭又是打扫，好不容易收拾完了，又要跟老公吵架，辅导完儿子的作业，就得睡觉了。日复一日，这样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？柴米油盐，精打细算；人情世故，面面俱到。我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那么让人厌倦，那些商品就像脑子里挥之不去的烦恼，把它们抓起来摔进购物车里，似乎能出一口气。 刚想拿一包儿子爱吃的薯片，手机响了，是个陌生的号码。“你是刘亚美！听好了，你有三次选择的机会，接下来的一个小时，你的选择将决定你的命运。” 恶作剧？我怒吼着挂掉了电话。 真是气炸了！薯片也重重地摔进篮子里。时间是五点十四分。 排队结账，又等了快半个小时，我心里的小火苗都要蹿起来了。“怎么培训员工啊？客人都要等死了？”小姑娘的脸涨得通红，不停地道歉。 拎着大包小包，我出了超市。天色已经暗了下来，离家还有两个站，舍不得花钱坐公交，我只好快步往家里走。 路上人来人往，好像谁也不愿意放慢脚步。我低着头，数着地上的瓷砖，一、二、三……人生就是这样，糊里糊涂地走过来的。 前面是一家新装修的婚纱店。橱窗里的新娘服饰漂亮极了，我忍不住停了下来，看着橱窗里的那身礼服，回忆起自己当年也像她一样，穿着漂亮的婚纱，满心期待。 突然，人群惊呼起来，工人们大声喊叫着，我抬头一看，铁架子上的广告牌正朝我这边倒过来…… 我惊魂未定，摸了摸头顶，还安然无恙，低头一看，我竟然又回到了超市里，那些东西都没了，手里还拿着刚才那包薯片。 怎么回事？时间是五点四十分！又回到了一个小时前？我翻看手机，刚才那个电话根本没有记录。 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。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，那个电话是真的吗？选择错了就会死吗？该怎么办？ 接连两次“死亡”的体验让我感到无比恐慌，我给丈夫打了个电话，声音哽咽着说：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，照顾好儿子。” 老公也听出了我的不对劲，安慰我说“快回来吧，我会戒酒的。” 我丢下购物车，往出口跑，儿子今天补课，我一定要去看看他…… 第一次是左脚先下的台阶，这次得向右走。 换个方向试试，坐出租车看看。 “师傅，快点！” “前面堵车呢，小姐。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我看着车上的时间，越来越接近六点四十。 终于到了学校，“六点四十六分”。 万幸！得救了！ 我泪流不止。 出租车司机看着我，一脸疑惑。“小姐，你别看表，表坏了，差了好几分钟。” 车外，一辆失控的货车直冲过来…… 又是一场惊魂，我看着手里的薯片，一切又回到原点。 既然一切都无法改变，那就坦然面对吧。毕竟，人生总要走到尽头，没有人能逃脱命运的安排。 我摩挲着薯片，重新抬起头，认真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。那些商品是如此精致，路过的人们是如此美丽，我仿佛卸下了所有的枷锁，忘记了所有的烦恼。 我明白了那个电话里的“三次选择”究竟是什么意思。选择不能决定逃脱死亡的方式，但选择能决定怎样活着。 我给儿子打了电话，也给丈夫发了信息，告诉他我很好，让他照顾好自己。 时间已经快到六点了。 我突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。 我只想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，感受最后的一点美好。 通过学校里的老师找到了儿子，给丈夫打了个电话，时间接近一个小时。我感到什么都不重要了， 毕竟我曾经历了一段充满意义的一小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