赈灾

天还没亮，高家大门外就排了长长的队伍。看着那些摇摇晃晃、扶着腰走来的乡亲，手里拎着大簸斗，在寒风里安静地等着，心里挺感慨的。 “吱呀”一声，门开了，总管福春带着仆人们从后院的粮仓里分发粟米。 “每人一石，有份的都有，别争抢。” 福春念完规矩，挥挥手：“开始领吧。” 领了粮食的人越来越少，队伍却没缩短，后面还在陆陆续续地有人来。 “哎，也不知道老爷是不是吃错药了？” “是啊，平时一分钱都不肯舍得的，现在怎么突然这么大方？” “月头的时候，太太还想让老爷降价卖一些粮食救济灾民，结果被骂了一顿，说她不懂得顾家！” 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……” 高家的仆人们一边忙着分粮，一边七嘴八舌地说着。 福春瞪了他们一眼，心里也纳闷，目光落在门外贴着告示的红纸上。 “岁歉人饥，何心独饱？今拟以历年积粟，贷赠乡邻，每人以一石为量，散尽而矣！” 这是老爷高浩生亲笔写的，说要把家里的粮食免费给灾民。这消息传得可真快，昨天晚上才贴上的告示，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全县。 平时精打细算的老爷居然会这么大方赈灾，连老实的福春都觉得不可思议：“老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？是不是年纪大了心软了？” 突然，几个领了粮食的乡亲上前一步，问：“能不能见见高老爷？” 福春一脸疑惑，连忙解释：“如果没有这些粮食，我们是过不去的，所以想感谢一下高老爷。” 这话说得，福春才想起，老爷还没露面呢。 也许还在睡觉吧，心想， 连粮仓都搬空了，老爷一觉醒来怕不是要气得跳脚。 可等乡亲们越来越多，都嚷嚷着要见高老爷，还说起来要抢高家粮仓，放把火，甚至让高老爷出来磕头谢罪。 福春吓得冒了冷汗，赶紧让家里的佣人去叫老爷。 可高家的人这才发现，老爷不在卧室，不在书房，连后花园也不见踪影！ 先是突然改性行善，接着又人间蒸发，这是闹哪出？福春手忙脚乱地到处找，最后在后院废弃的柴屋里找到了睡着的高老爷，还发现他压在一张写满字迹的纸条下面。 高老爷醒来后看到空空如也的粮仓，正要发怒，却看到福春递上的纸条，立刻息怒，还和颜悦色地对灾民说了声“应该的应该的。” 第二天，几个好奇的佣人拉住福春，问：“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啊？我们不识字。” 福春无奈地说：“其实也没有什么，上面说老爷因为积粮不肯发售，引起了民怨，眼看就要出乱子，‘他’感念老爷的旧日恩德，所以才作主散尽了这些粮食，以平息民愤。” “这个‘他’是谁？”佣人们不解。 “哎呀，你们忘了吗？昨天找到老爷的那间柴房，以前不是一直住着黄大仙吗？后来屋子破旧漏风，‘他’才搬走的。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老爷迷倒，又能变幻成他的样子发号施令，除了黄大仙还有谁呢？虽然以前老爷常抱怨家里住了个不付钱的房客，但这次还真得感谢他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