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中怪影：老人与千年人参精的悲欢离合

好吧，听我跟你说个故事，九十年代初的事儿，内蒙古和东北交界处的林区，具体在哪，我记不清了，大概是赤峰附近吧。反正我文化程度不高，别嫌弃我，赤峰到底是哪里的，我也不太清楚。 那时候有个天津老头，年轻的时候跟着部队去垦荒种树，后来就在那儿安顿下来了，盖房子，结婚生子，天津口音也慢慢变了，带着点儿苞米茬子味儿。老了之后，从工厂退休了，还找了个闲职在林场里，跟城里的老头子一样，就是看守门，也凑点钱家用。 老头这人没什么爱好，就是喜欢喝点小酒。白天就四处转悠，捡些蘑菇木耳，运气好碰上冻死的狍子兔子，晚上回小屋里炖肉汤，放点儿野味儿，喝点儿地瓜酒，挺惬意的。有时候一个月才回家一趟，他也乐在其中，老板也进了城带孙子，家里没人了，更自由。 住了大半年，就闹出了点奇怪的事儿。老头晚上睡觉，总能隐约听到小孩子的笑声，挺清楚的。可白天酒醒了，这附近几十里都没有人家，半夜哪来的小孩儿笑？他自己也觉得是酒喝多了，幻听了。可第二天溜达一圈，就发现屋子周围的雪地上，有小脚印，短小的脚掌，看起来像小孩儿的，仔细一看又不像野兽的。 一开始他也有点害怕，怕是山神，或者附近的黄皮子什么玩意儿变成人形了。可时间长了，发现这孩子一点恶意都没有，从来不打扰他。慢慢地，老头也就不当回事了。 后来有一天晚上，老头煮了一锅玉米棒子面粥，正吃着呢，突然听到敲门声。打开门一看，是个七八岁的小孩，粉嘟嘟的小脸蛋，两条小辫子，挺可爱的。小孩儿问：“爷爷，我闻到你家的饭菜香，能不能尝一点？” 老头醒醒脑子，心想这肯定是个灵物。可这孩子看起来这么乖，一点恶意都没有。再加上他自己也喝了点酒，酒壮怂人胆，所以一点也不怕，而且也挺寂寞，有个伴儿说说话也好。 于是老头就招呼小孩儿进屋，多添了碗筷，还给他倒了酒。小孩儿点点头，说：“今天就喝一点吧，好几年没喝过了。”老头一看，肯定不是个正常人，这身红布兜兜，麻布小短裤，大冷天都这么穿，正常孩子谁这么穿？ 老头也就不怕了，就开始和他喝了起来，还拿出了肉罐头。小孩儿只吃素，不碰荤。聊了一大半夜，天南海北的瞎说，小孩儿听老头说年轻时候去过朝鲜、北京、上海，羡慕得不行，说：“你们人真好，可以到处走走，我从来没出过这山，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的。” 老头就说：“我带你出去看看。”小孩儿摇头说：“我不能出去的。”后来老头喝多了，就睡着了，第二天醒来，桌子上还是两副碗筷。他确信不是做梦了，心里一点也不怕，知道这孩子不是坏的，有个伴儿说说话解闷也不错。 接下来的几天，小孩儿都没出现。有一天早上，老头一出门，就看见门口放着山核桃、野果、蘑菇，用几片绿叶包着，摆得整整齐齐的。他知道是小孩儿送的，心里更喜欢这个小东西了。没过几天，晚上小孩儿又敲门了。老头说谢谢他上次送的东西，很好吃。小孩儿脸都红了，说：“我不能白吃你东西，小小心意，你喜欢就好。”老头也从外面带了点野笋和南方水果，小孩儿从来没见过，也挺喜欢，特别喜欢吃橘子。就这样，老少俩人在这与世隔绝的林场里互相陪伴着。小孩儿后来有时候两三天就来找老头一次，每次都会带点山货。 故事会是圆满结局的，可惜总有些意外。老伴得了重病，淋巴癌，很严重。老头接到通知就赶回城里，医生说情况不乐观，让他做好老伴后事的心理准备。 老头在医院陪老伴待了一周，一点好转也没有。他也不能一直在城里，林场那边也没请太久的假。于是他回林场几天，收拾一下东西。 回林场的第一天晚上，小孩儿就来找他了，一进屋就问：“这么久你去哪儿了？我很担心你。” 老头不说话，就喝酒，满脸愁容。 小孩儿喝了一会儿，说：“你看上去不开心，是不是有什么事啊？跟我说说，说不定我能帮你。” 老头借着酒劲，就和小孩儿说了老伴的事。 小孩儿一听，就说：“你别担心了，有我呢。” 然后，小孩儿递给老头一把刀，说：“你给我使使。” 老头给了他一把水果刀，小孩儿刷的一下把自己的头发割下来了一小缕，递给老头说：“拿着，你老婆吃了就好了，我们这几年的交情了，有事你不跟我说，太不把我当朋友了。” 老头拿着那一缕头发，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。但看小孩儿一副认真的样子，也感动了，更加敞开心扉，放心地喝。不知不觉就醉了。 第二天醒来，发现小孩儿不见了，桌子上还是两副碗筷。他这才想起，昨天晚上小孩儿给他的那一缕头发。这才明白，事情不是做梦。 中午，官府派来的人找到了林场，问他，事情办好了吗？老头苦笑地点了点头。他们就开始在附近搜寻。小孩儿说过他和老头是邻居，所以他们就在附近寻找。 找了两个多小时，他们在大树后面的石头缝里发现了红线，顺着红线往下挖，挖出来一根将近一尺半长的巨型人参须。挖出来的时候，针还别在人参的尾须上。 他们把人参带回省城了，老头一家过上了富裕的生活。省里的官职也高了一步，可能是因为献宝有功。至于那根人参，是真的可以起死回生的，所以你看看，近几年，某人的事情，生生死死，总是能借尸还魂，不得不说是个奇迹。 你肯定觉得这个故事不好，恶有恶报啊，善良的人参怎么落得这个下场？可是现实就是这样。那个官还是在位，老头一家还是过着富裕的生活。所以世事就是如此，我们也说不了什么。 至于我怎么知道这个故事，说来惭愧，帮着官府挖参的人里就有我家里的一个长辈，还算年轻，跟官府混饭吃。那个针头线脑上都是他做的手脚，不然一个千年人参的道行，很容易被发现的。这个长辈也经常叹气，说自己做的事情有些损阴德，但是进了官场，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。从那件事之后，他就戒了酒肉，终生吃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