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死疲劳

有个老梗的说法叫“鬼哭狼嚎”，我朋友冬梅跟我讲，她同学亲身经历过。 冬梅人特别直爽，有点像《夏洛特烦恼》里的马冬梅。她上高中的时候，在农村上学，天天要抄近路，穿过一大片玉米地。 高一那年，第一天上课，就惊艳了。同桌是那种难得的美人儿，皮肤白得跟雪一样，北方女孩一般皮肤都偏黑，在她们那个穷乡僻壤的小村里，这么白、这么细腻的皮肤真是太稀罕了。 冬梅看得更仔细，发现同桌有一双特别漂亮的眼睛，那种深邃的大双眼皮，眼波流转的，真是好看。鼻梁挺直，嘴巴红润饱满，正对着她微微含笑。 冬梅感觉自己好像听见同桌对她说：“我叫贞舒，以后我们是同桌啦，你好！” 虽然事情过去二十多年了，冬梅说她闭上眼还能看到贞舒那张笑脸，真切。 可惜，冬梅和贞舒只做了半年的同桌。这期间冬梅觉得贞舒人特别好，温柔又善良，处处让人舒服。有一次冬梅去村口送个亲戚，无意中看见贞舒拉着一个中年男人哭得厉害。 冬梅好奇极了，偷看着贞舒一边哭一边说：“爸爸，您把我接回JN吧，我真的住不惯啊爸爸，我想您，您别走啊爸爸……” 那男人却一把把贞舒推开，走了。 后来冬梅听她妈说，贞舒原本是省城人，十二岁的时候她妈得癌症去世了。她爸在报社工作，没时间照顾她，就请了个保姆帮忙。后来保姆和她爸不清不楚的，传得沸沸扬扬。 一般有了继母就有了继父，贞舒她爸和保姆结婚后，就越来越容不下女儿了，趁着她要升高中的机会，把她送到乡里的奶奶家，省得天天看见。 冬梅心疼贞舒，但又怕伤她自尊，不敢说啥。高一放假前，最冷的那一天，贞舒没来学校上课，也没请假。问她奶奶，说一大早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。 这可急坏了学校里的老师，合起来找，找了一直等到天黑，才在冬梅每天上学经过的玉米地里找到贞舒的尸体，喝了百草枯自杀了。 冬梅说她那几天都接受不了，明明前天晚上放学的时候，贞舒还笑着对她说“明天见”呢，那一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？什么东西压垮了贞舒？一切都说不清楚。 贞舒的头七那天晚上，冬梅下学后又抄近路穿玉米地回家。走到中间的时候，突然听见有人在小声说话，忽远忽近，飘忽不定，听起来像是在玉米地里转悠。 冬梅就算再大条，也吓得腿都软了，她战战兢兢地停下来，想听清楚那个人说啥。就在这时，她听见了哭声，尖细的哭声，哽咽着，好像快窒息了。 冬梅一下子惊醒了，难道是贞舒！？难道是贞舒回魂来了？她这么想，就没觉得害怕了，只是心里很难过，放声大哭：“贞舒！是你吗？我知道你心里苦，你要是真回来了就现身见见我吧！” 冬梅说完，玉米地里就再也没了声音，万籁俱寂，只听见一声叹息，就像是贞舒生前的气息，冬梅哭着喊贞舒出来，可她怎么喊，玉米地里都没反应。 冬梅说她从那以后就彻底相信有鬼了。很多年过去了，她一直不忍心去想当年贞舒独自承受了什么压力和委屈，才会选择那么惨烈地离世。 后来电视剧《北京爱情故事》很火，冬梅看的时候哭得停不下来，她说里面佟丽娅演的夏冰，特别像当年的贞舒，她好像看到了自己以前认识的人，特别有感触。 都说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，可当你觉得实在撑不住的时候，或许有人正在面临崩溃，不得不做出生死抉择。 善待你遇到的每一个人，无论你喜欢还是讨厌，他们的外表下，都藏着各自不为人知的艰难和委屈，汹涌澎湃，沉重不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