皮衣婆婆

“姐姐，我要吃蛋糕。” 每到傍晚，佳伊就会拉着小泽下楼溜达，顺便瞒着爸妈，去便利店买些好吃的：蛋糕、冰淇淋、巧克力、薯片，反正就是各种零食。弟弟想吃什么，姐姐通常都应下来。 这是小泽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光，因为没有妈妈管束，只有宠爱他的姐姐。所以他可以尽情地吃喝玩乐，每次散步都要玩一个半小时才肯上楼。 姐姐杨佳伊比5岁的小泽大十岁，所以特别疼他。再加上小泽实在太可爱、太淘气了，几乎所有人都喜欢他。 秋天的白昼好像变短了，傍晚天就黑了，佳伊拉着小泽慢悠悠地往便利店走。 前几天爸爸出差了，医院工作的妈妈每天晚上都在值班，所以照顾小泽的重担就落在了佳伊身上。除了照顾弟弟，还要负责做晚饭、接送幼儿园。不过，爸妈不在家，姐弟俩可以肆无忌惮地玩耍，甚至偷偷带那些妈妈最讨厌的零食回家。 买好蛋糕后，佳伊领着小泽往小区外走。走到大门处，中年保安王峰习惯性地把小泽抱起来，小泽啃着蛋糕，满嘴都是。 王峰和姐弟俩关系特别好。 “对了，佳伊，晚上最好别带你弟弟出来溜达了。” 王峰的表情有些严肃。 佳伊有点不习惯王峰这副表情，平时他总是嘻嘻哈哈的。 “为什么呀？” “你别问了，听我的就是。” “干嘛干嘛，怎么啦？” 佳伊属于那种问清楚为止的性格。 “就是前几天小区的事情，你没听说？”王峰反问。 佳伊摇摇头。 “昨天晚上，小公园那，你不也看到好多人在吗？他们聊什么我也没听清楚。” “不知道。那都是些老阿姨，谁理他们啊。” 佳伊心直口快，也不怕得罪人。 “呵……也有道理。” 王峰被佳伊逗笑后，很快收敛了笑容，“跟你说，这几天，小区里两个孩子丢了。” “两个孩子丢了？”佳伊吓了一跳。 “对，两个！”王峰点点头。 小泽不再吃蛋糕了，开始催姐姐快走。 “好，好，小泽等等啊……哎，王叔，这孩子怎么丢的，找到没？” “问哪知道啊！丢的是两个男孩，跟你家小泽那样的，他能去哪？肯定被人抱走了。” “啊？那报警了没？” “早报警了，警察来过好几次了！现在两家人都急坏了，据说都是老人带孩子时出的事，哎……所以我叫你最近小心点，别乱跑。” “哦，是这样……”佳伊皱着眉头，紧紧拉着小泽的手，小泽也安静了下来。 “对了，还有一件事，我听他们几个女人在说，好像有人看到抱走小孩的人了。” 王峰压低声音说。 “谁啊？” “好像是个老太婆，不是我们小区的人，说什么……穿着件皮大衣，在小公园里晃来晃去，不大正常的样子。” “真是吓人。”佳伊心有余悸。她年纪不大，但这类拐卖孩子的事情还是听说过的，知道一般是人贩子所为，丢的孩子找不回来，因为通常这些孩子会被卖到很远的地方，那些地方的人思想观念比较落后，有些家庭没有孩子或者想生男孩，就会买一个。 如果小泽也遭人贩子拐卖，那简直不敢想象，爸爸妈妈肯定会崩溃。所以听完王峰说这些后，佳伊毫不犹豫地拉着小泽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小泽看着哥哥姐姐在滑滑梯玩，透过树林，想继续玩耍。 “姐姐，我们去哪？” 平时不会这么早回家，小泽肯定觉得奇怪。 “今天不玩了，你没听王叔说吗？有个穿大皮衣的老太婆，专门来抓像小泽那样大小的孩子，小泽怕不怕？” “怕。” 小泽大眼睛瞪得圆圆的。 “所以说呀，我们得回家去，在家呆着就没事。” “哦，不过……那边还有哥哥姐姐在玩。” 佳伊看着小公园里的孩子们，心里想：希望他们不会出什么事。 两人顺利回到家中，佳伊心有余悸，给妈妈打了电话，妈妈听后很紧张，所以交代她不能让小泽乱跑，接下来会亲自负责幼儿园接送。 接下来的几天，姐弟俩晚上没有出门散步，爸爸还在出差，妈妈依旧忙碌，小区里再也没有传出孩子被抱走的事件，但是失踪的两个孩子似乎是找不回来了。 今天周六，姐弟俩不用上学，妈妈一整天都在医院，至少忙到半夜。佳伊随便给小泽弄了些吃的，下午看到弟弟无聊得厉害，就带他去市中心广场逛了一圈，心里想着，去人多的地方应该比较安全。 傍晚，姐弟俩兴高采烈地回家，佳伊突然想起今晚有个同学聚会，那是她一个同学兼闺蜜的生日，必须得去，而且正巧赶上爸妈都不在。 佳伊本来也想趁此机会玩个尽兴，可是这样一来，就要把小泽一个人丢在家里。按理说小泽已经5岁了，让他一个人留家也不是什么大事，可是最近的情况特殊，担心小泽会害怕。 “小泽，姐姐跟你商量件事。” 犹豫半天，佳伊还是决定去参加聚会。 佳伊认为，只要在家里，小泽应该是安全的。 “什么？”小泽把玩着积木，心不在焉地回答。 “姐姐今晚要到外面吃饭，跟同学约好了，一会姐姐给小泽做个小泽最爱吃的三明治，再放部动画片，一到9点，小泽就自己上床睡觉，可以吗？” 小泽慢慢抬头，看着佳伊，眼神显得有些无辜。 “姐姐几点回来？” “尽快吧，可能小泽还没睡，姐姐就已经回来了。” “好！”虽然不情愿，但小泽还是答应了。 “真乖，还有啊，跟上次一样，姐姐出去的事，不许跟妈妈说哦。”佳伊俏皮一笑。 “嗯！” 佳伊满心欢喜，立刻去准备。 跨出家门那一刻，看到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泽，佳伊还是有些放心不下，只得又叮嘱道： “对了，如果有陌生人敲门，小泽千万不能开门，记住了吗？” 小泽重重点了点头。 等姐姐关上门后，小泽立马感到一丝冷寂，过了一会儿，他才慢慢回到客厅。 稍停片刻，他起身走向厨房，去拿姐姐做的三明治。 这时他发现，厨房的灯没有开，黑漆漆的，显得有些阴森。 小泽不知不觉放缓了脚步，从客厅到厨房的路其实很短，但他现在却感到无比漫长。 终于，他摸到了厨房灯的开关，打开后，厨房一下变得敞亮，他把卧室，卫生间，过道灯全部打开，使得整个家里再也没有阴暗角落。 小泽总算松了口气，捧起热乎乎的三明治，坐在沙发上静静吃着。 与平日里不同的是，在吃三明治时，小泽不敢发出太大响声，好像生怕被什么人听到。 吃着吃着，小泽忽然萌生想哭的冲动。他今年5岁，按理说是个大孩子的年龄，可他很少像今晚这样被独自丢在家中，何况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更加紧张。 就在这时，他听到了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声音，他瞬间竖起了耳朵。 电视的声音很轻，所以小泽很快分辨出来，这是脚步声。 可是，小泽家住六楼啊，而且最关键的是，邻居一家半年前搬走了，六楼暂时只有小泽家住户，这一点小泽也清楚。 也就是说，上六楼的人，一定是冲着小泽家来的。 而且小泽还发觉，为何门外的人没有乘用电梯，而是沿楼道上来，否则应该可以听到电梯门开关声响。 这时，神秘来客静止在门外。 小泽决定鼓足勇气，去大门处看看。 他搬了一张凳子，摆到门前，又贴着门站了上去，小泽个头不高，只有这样，他才可以透过门上方的小窗瞧清楚外面情况。 小泽屏住呼吸，小手轻轻拉开了窗户。 门外漆黑一片，毫无动静。 小泽一眼望向门外，因为太黑，起先什么都没看清。 就在下一瞬间，黑暗之中，一张既粗旷又丑陋的老妇脸赫然显现，说是脸，更像一块散发腥臭味的腐肉。脸上布满了一条条疤痕，仿佛无数蚯蚓在蠕动，还有那件黑漆漆，与老妇身材极不对称的大皮衣！ 小泽吓坏了，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。 同时，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：皮衣婆婆！ 果然，皮衣婆婆来抓他了，趁着妈妈姐姐都不在家！ 小泽完全没了方寸，刚才那幕，令他脆弱的心灵，烙上了永不磨灭的恐怖印记。 半晌，皮衣婆婆消失了，小泽继续望向窗外，突然，那张腐肉般的脸又猛地从黑暗中冒出来，而且这次距离小泽更近，小泽猝不及防，一下摔到了地上。 他很想哭，却不敢，只得慢慢向后退去。这时，大门传来轻轻的“笃笃”两声，小泽心想：皮衣婆婆在敲门，她要把小泽带走了，爸爸妈妈，你们回来啊！ 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儿，小泽没有开门，但他害怕皮衣婆婆把门锁撬了直接冲进来，脑海里浮现着皮衣婆婆把他从家里抱走的画面。 终于，小泽假装妈妈在家的方法似乎很奏效，因为敲门声再也没有响起。 当佳伊回家时，她看到小泽僵直地站在沙发前，眼圈泛红，神情紧张。 她一下感觉到不对，忙问： “小泽，都这样晚了，怎么还不睡啊？出什么事了？” 小泽抿着嘴，此刻恐惧夹杂了委屈，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。 “姐姐，我怕！” 随后，小泽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佳伊，佳伊听后顿时全身发凉，后悔没让小泽留在自己身边。 佳伊安抚了小泽，并决定以后不要让他一个人在家。 第二天，佳伊决定留在家里陪小泽，不去其他地方。 受到惊吓后，小泽依然神经紧张，时不时问佳伊皮衣婆婆会不会再来，佳伊总是试图分散小泽的注意力。 下午，佳伊还是决定去保安室，把昨晚的情况告诉王峰，由王峰转述给当地民警。 “小泽，我们一起去王叔那，你就把昨晚的事再跟王叔说一遍，行吗？” “嗯嗯。”小泽乖巧地点点头。 姐弟俩下楼后，顿时发现外头的雨比想象的还要大，天空灰蒙蒙一片，才下午三点左右，却显得比平时六点时还要暗淡。 佳伊一手撑伞，一手拉着小泽，缓慢地朝保安室走去。 突然，小泽发出“啊啊”一声惊呼，紧紧抓住佳伊的手，叫道：“姐姐，姐姐，你看！你看！” 佳伊被小泽这一声叫得心惊肉跳，忙顺着小泽手指的方向望去，就见前方一栋楼房门前，头戴圆顶帽，身穿黑色大皮衣，略微有些驼背的老太婆正慢步行走，姿态极其怪异，却又说不出哪不对劲。 因为大雨朦胧，佳伊瞧不清对方长相，但看小泽惊慌的表情，就猜到这肯定是那皮衣婆婆。 皮衣婆婆也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，赶忙加快脚步，奔向一处拐角。 “小泽，这人就是皮衣婆婆对不对？”佳伊最后确认。 小泽拼命点头。 “好，你快去王叔那，叫他过来！” 佳伊心想：这么好的机会，正巧让我撞见，说不定能抓住人贩子。 佳伊认定了皮衣婆婆和失踪的两个孩子有关，如果不是心虚，她绝不会见人就跑。 于是，佳伊把伞丢给小泽，自己发足追去，这时候，那件大皮衣被女侏儒张开，一下将小泽裹住。 “好嘞，第三个娃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