啃鸡爪

外婆特别爱啃鸡爪，以前是让镇上的人买，后来觉得麻烦，就自己做了。她先把鸡爪洗干净，然后放到大锅里煮熟，最后加点调料拌一拌。香味飘出来的时候，她就抓在手里，津津有味地啃着。 啃鸡爪，好像是外婆一辈子最喜欢做的事情了。 就算她一多年前摔断了腿，躺在床上动不了，她还是惦记着鸡爪，偶尔会叫人买一些回来。有一次，甚至在她临死前一天的晚上，她还啃了好几只鸡爪。 说来也蹊跷，外婆走得一点征兆都没有。吃东西吃得下，说话也能说得清楚，结果那天早上，我大舅妈喂她粥的时候，突然就没气了。 我到现在也不太明白她是怎么死的，老死吧，好像也说不清楚。我们家住农村，一大家人，大舅、大舅妈、二舅、二舅妈、我姨妈、我表姐、我表弟，除了我上过几年镇上的小学，其他人都不识字，思想比较固化，觉得人老了死是常有的事。 外婆去世后，反而算解决了我们一件事。她腿摔断后一直躺在床上，需要人照顾，一开始还能忍受，但时间长了，家里人多少都有抱怨。大舅和大舅妈更是常说外婆的坏话。别的我不知道，但我绝对觉得他们巴不得外婆早点去死。不过说来也挺搞笑，在外婆刚走的时候，大舅妈哭得最厉害，但我就知道她在演戏，当然，哭戏的演员不止她一个。 外婆走后，日子好像过得更轻松了。我外公早就去世了，现在外婆也走了，不用再伺候老人，确实省了不少事。 结果没过多久，家里就闹出了怪事。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，是我这个外孙女。 那天晚上，我半夜起来想上厕所，出来的时候，隐约看到厨房里好像有人影，坐在长板凳上，弯着腰，重复着什么动作。仔细一看，我差点没叫出来，那不就是外婆啃鸡爪的样子吗！ 因为除了外婆，大舅妈和二舅妈偶尔也啃鸡爪，这次二舅妈正好做了一盆放在厨房里，没想到就招来了外婆。 我当时吓坏了，差点尿裤子，赶紧跑回房间。第二天，厨房里果然少了几只鸡爪，我就知道——外婆回来了！ 我不敢跟家里人说这件事，所以二舅妈问鸡爪怎么少了的时候，就说是自己啃的。 这件事后，我经常在半夜看到外婆躲在厨房啃鸡爪，后来我终于忍不住把事情说了出来，结果家里人听了都吓得半死，二舅妈赶紧把鸡爪全扔了。从那以后，二舅妈再也不敢做了，外婆也就没再出现了。 可好景不长，家里又发生了更诡异的事情。 最先出问题的是大舅和大舅妈。有一天早上，大舅妈突然到处乱叫，原来她发现自己和大舅的手变得又细又长，上面还长满了疙瘩似的皱纹！ 在我看来，他们手的样子，就好像……鸡爪子！ 没几天，二舅、二舅妈、表姐他们的手也开始变化，全都变成了鸡爪的样子。 村里人就传开了，说我们家生前不孝，盼着老太太早点去死，连鸡爪都不愿意煮，怪不得上天施了怪咒。大舅妈就更得意的了，天天跟村里人吵架，直到有一天晚上，她睡着的时候，两根手指被人咬断了，疼得她当场昏了过去。 送到医院后，大舅妈哭得像杀猪一样，其他家人生怕被问起，没人讨论咬断手指的是什么，也没人讨论手指掉去哪，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，外婆这是报复，把大舅妈的手指当鸡爪啃了！ 处理伤口的时候，大舅妈哭闹不止，医生看了看我们家变了样子的手，吓得一头雾水，但小地方的医院又管不了那么多，就推脱说不知道怎么回事。 后来，大舅妈终于告诉我们，外婆的死，确实跟她有关。原来那天早上，大舅妈照常给外婆煮粥，心里有点不高兴，还故意在粥里放了几颗大红枣，外婆没戴假牙，吃下去噎着了，才没气。 说实话，我当时听了，也没觉得多惊讶，其他人也差不多。想想外婆去世那天，我们都在她床边，但没人准备送她去医院，反而早早准备了后事用的东西。 我觉得外婆就是因为我们对她不够孝顺，所以才报复我们，特别是连她爱吃的鸡爪都不肯煮。 想到这些，我毛骨悚然，第二天就搬去了镇上，幸好我父母正巧在镇上做生意，租了间房子。 我晚上一个人睡在狭小的房间里，还是觉得害怕。突然，我想到一件事。 大舅妈给我买的那种又硬又大的红枣，就是我从镇上买的。 可见大舅妈想害外婆的企图早已显现。 我也知道外婆喝的粥里有红枣，但当时就没太在意。 此刻，我坐在床上，不由得瑟瑟发抖。 突然，门外传来几声轻微的脚步声，越来越近。紧接着，一个老态龙钟的黑影，居然穿透房门，浮现在我床边。 我这才注意到，我的两只手，也已经变成了鸡爪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