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家

雨夜，226国道上，一辆红色的国产轿车正开着，速度有点快，九十公里每小时。 路面特别黑，又湿漉漉的，能看出来雨下得可大了。 司机叫赵勇，五十一岁，跑黑车都快五年了。今天最后一趟跑市区，所以回家有点晚。 这条国道平时不怎么开，他虽然也认识。不过王绳村附近的路段，那可是出了名的坑坑洼洼，事故也特别多。 而且这辆车，好像有点不吉利，车漆是那种鲜红的颜色。当地人说，晚上开红车不招好运，容易惹上麻烦事。 赵勇可不怕这些迷信说法，当初买二手车的时候，就是看中这辆车便宜，而且看着喜气。 看了看时间，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，打了个哈欠，有点疲惫。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，轮胎碾过碎石，黑漆漆的路，仿佛开进隧道里一样。 周末生意太忙，这条路又没灯没车，赵勇感觉有点麻木，眼皮也有些沉重。 “哎……” 他抱怨一声，甩了甩头，让自己清醒点。 过了一会儿，他觉得有点迷糊，就点了一支烟，狠狠地吸了几口。 毕竟家在县城，就算开快点，还得半个小时才能到家，得打起精神来。 注意力稍微松懈的时候，车头前方突然亮了起来，是个白色的东西！ 赵勇吓了一跳，不知道怎么的，没踩刹车，直到快要撞上才看清，竟然是个穿着白上衣的女人，就站在车头前面。 “妈的！” 他骂了一声，手忙脚乱地踩刹车，但还是晚了一步，传来“砰”的一声巨响，悲剧就发生了。 车停稳后，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，慢慢地走下车。 先是努力让自己冷静，然后一步一步地挪到车头右边，仔细查看地面，想找到被撞的女人。 他开车的经验很丰富，知道这次撞得挺狠，就算不死，也得重伤。 搜寻一番后，赵勇趴在地上仔细看了看车底，心头一凉，因为没找到那个女人，这可太奇怪了，就像做梦一样。 他抓了抓头发，看到凹痕处才确定，撞到了个人，穿的白上衣。 拿出车里的手电筒，仔细检查了路面和草丛，结果还是没找到。那个女人好像凭空消失了。 赵勇深吸一口气，站在雨中，怎么也想不明白，一辆九十码的汽车撞到人，怎么可能在几秒钟内消失不见。 “有人没？” 他扯着嗓子问了一声，声音都有些颤抖，后悔问了出来。也许潜意识里他想着，找不到人，干脆走了吧？ 他很清楚，这条路上没有监控，也没人经过，如果抛下负罪感就跑了，这件事就没人知道。 平日里正义感再强，在面对这类事时，人类自私的一面也很容易暴露，赵勇也不例外。 而且，他还有一个理由可以说服自己，就是那个女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！也许是带着伤跑了，怎么可能在几秒钟内跑走？一个个奇怪的猜想浮上心头，赵勇头痛欲裂，赶紧停止了思考。 关上车门，踩油门，以一百二十码的速度飞速驶离现场，想到老婆和女儿在家里等着，他不再犹豫，决心逃避。 离开的时候，他还回头看了看后视镜，事故现场已经被黑暗吞噬。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，那个穿着白衣的女人好像在后面追着他，张开手臂，想要把他拉回去。 他感到喉咙发干，拼命咽了口水。平时胆子很大的他，从业以来开过夜路无数，这是他头一回感到害怕，想到自己可能撞死了人，心头嗡嗡作响。 雨越下越大，车也开到了一条盘山公路，赵勇的心绪稍微平复了一些，放慢了车速，抽着烟，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。 他放慢速度，但总觉得这下慢得有点奇怪，仿佛地上有什么东西，把他拽住了一样。 他加大油门，想要加速，但“力量”还在，无论如何也跑不过七十公里每小时。 “发动机坏了，唉……” 赵勇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，但车子像被附了魔一样提不起来。 他忽然听到挡风玻璃外传来清脆的笑声。 他屏住了呼吸，听得很清楚，是一个女人的笑声。 可是挡风玻璃前面只有雨刮器在摆动，什么都没有，再说汽车还在行驶当中，根本不可能有人出现在车头啊。 茫然间，赵勇想起了被撞的那个女人，一阵凉意涌上心头。 那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，跟着车一起过来了？ 赵勇心跳加速，胡乱猜想，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遇到了什么邪门的事情。 就在下一刻，他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方向盘，双手纹丝不动，视线紧盯着驾驶座左侧的车窗，因为就在阴暗的雨夜中，一只白里透青的手，正沐浴在大雨中，缓缓升起。 这显然是女人的手，手指细长，毫无生机。 “砰”的一声，这只手重重拍打在车窗上，响声虽然不大，但此刻让人毛骨悚然。 赵勇精神濒临崩溃，放声大叫起来，车也冲下了山坡…… 第二天一早，当地报纸头版刊登了一条新闻，说陶家村一带山沟里发现一辆红色的轿车散架，是前天半夜雨大，不慎从山道滚落。死者为一男司机，五十一岁，青阳县人。但在后备箱内，发现一女死者，二十三岁，陶家村人，失踪五天，警方正在调查，当地人说，女死者必是遭凶案，死后魂归故里，警方将继续调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