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琴房：拉琴女孩才华尽失的秘密

（1）

晚上十点，路过音乐室的时候，还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吱吱呀呀的乱音。肯定又是林琳。一想到她，高老师就忍不住叹气。

这个姑娘挺特别的。她小时候就很有天赋，凭借一些基础的音乐知识和自己的兴趣，就拿了不少奖，也获得了不少演奏机会。正是因为这样，她父亲为了送她去学费很高的音乐学院，狠下心来。可是，进学院一年了，她却好像失去了那种感觉，变得平庸了。

有一次重要的试演，她紧张得连完整的乐章都拉不出来。

“这算什么？”试演老师当时就火了，“我根本听不下去了。她到底在演奏什么？”

高老师当时也说不出什么，他自己也觉得她拉得没什么意思。

林琳最后放弃了演奏，悄悄地走了。

之后，高老师注意到，林琳开始更努力地练习，经常熬夜。有好几次，他路过音乐室，都能听到她一个人在练琴。

可是，她还是连期末考试都过不了。高老师想着，她学费也欠很久了。学校领导已经说得很清楚了，如果她不能交学费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退学。

一个没有钱，失去了才华，也无法为学校带来荣誉的学生，放弃似乎是唯一的选择。

（2）

高老师推开了音乐室的门。

里面坐着一个女孩，正在吃力地拉着大提琴，果然是林琳。高老师更在意的是她的姿势，像个初学者。哪里还有以前在舞台上演奏时那个自信满满的姑娘？

“林琳。”高老师叫了一声。

林琳低着头，专心练琴。

“林琳！”高老师提高了嗓门，有点不耐烦。

单调的音调戛然而止。

女孩抬起头，有些茫然地望着高老师。

“你……”高老师想问学费的事情，但看着林琳的表情，就说不出口了。

“你练多久了？”高老师问道。

林琳低下了头。

“有进步吗？”高老师又问了一遍。

林琳的头更低了。

“林琳，”高老师犹豫了一下，说道，“你有没有想过做别的事情？”

林琳抬起头，眼神有些迷惘。

“我是说，如果你以后不再拉琴了……”

“不，老师，”林琳叫道，“我要拉一辈子的琴。”

“那你现在拉的，根本不能算音乐。你没有这个天赋，还是早点回家，别浪费时间和金钱吧。”身为老师，他不得不说出这些话，高老师感到很内疚。他原本就想过，对那些才华不在，而且没好转迹象的穷学生，让他们放弃华而不实的音乐梦，接受现实生活会更好。

“请给我最后一个机会。”林琳恳求道。

“我给你很多次机会了，你总是说这是最后一次……”

“这一次，真的是最后一次，相信我。”林琳焦急地说道。

又是这样。

高老师叹了口气，还是说道：“好吧，最后一次，下个月的考试，你要是没有出色的表现，就去教务处办理退学手续。”说完这句话，他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。

“校长大概又会怪我心太软，自作主张，说不定还会让我垫付她的学费。”高老师想，身后，传来吱吱呀呀的乱音。

（3）

林琳心里充满了自卑，她无法解释自己的大提琴水平大幅度下降的原因。她只是觉得，无论如何都无法达到目标，总有事情牵绊着她，阻碍她全身心地投入音乐。

她感觉同学们异样的眼光背后，是夹杂着鄙夷和嫉妒的复杂感情，这让她感到了孤立，觉得自己好像不被人接受。

“连学费都交不起，还想当大提琴家呢？”

“没钱，又何必追求这种高雅艺术呢？”

……

林琳试着不去理会他人的看法，但无法释怀，家庭压力让她意识到，进入学院深造后，必须抱着谋生的目的来练习大提琴，不能像以前那样，单纯地凭兴趣和天赋学习了。

不过，兴趣一旦变成谋生的本领，就会失去快乐，甚至会变成负担。林琳正这样的人。她越是想要像以前一样，通过音乐获得名利，反而越是无法前进。

林琳知道，连高老师也已经无法认同她努力与效果成反比的事实。她自己也焦虑不已。

这天晚上，她接到高老师的最后通牒后，情绪变得更加焦虑。她只希望能够奇迹般地提高能力，否则，她可能要退学了。

退学？回家？没有了音乐，她又能做什么？不拉琴了，她和其他同龄人一样，只能打工吗？

“不！”，林琳在心里暗道，“我要拉一辈子的琴！”

（4）

“唉——”一声叹息声就在林琳耳边响起，将她惊得抬头一看，一个老人皱巴巴的脸凑到她面前，正神情惨淡地盯着林琳，吓得她差点尖叫起来。

老人忙摆手道：“琴不是这样拉的！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而已。”

这句话让林琳顿时平静下来，有些惊讶地望着老人，再次问道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我说，琴不是这样拉的！”

林琳本能地看向老人的手，看到老茧，他也是练琴的人。

“那应该怎样？”林琳试着问。她上过所有老师的课，记得他们说的技巧，自认为已经掌握了，可这个老头从未在讲座上出现过。

“大概是某个退休的老教师吧，”林琳想，“不知道他会不会给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。”

“你练琴是为了什么？”老人问道。

“当然是为了提高自己。”

“那你提高自己又是为了什么？”

“那……”

林琳还没说完，老人就挥挥手打断她道：“不要急着回答，仔细想想。说实话，没关系。我早就离开了那个圈子，所以你也不用害怕我跟你们老师打小报告。反正我以前也是为了钱练琴。”

林琳笑了，她觉得这个突然出现在琴房里的老头很有趣。

（5）

从那以后，每天晚上林琳练琴，老头都来指点，虽然没涉及琴法本身，但她的琴艺突飞猛进地纯熟起来，不但迅速恢复了之前的水准，甚至有了独特的创新和领悟。

就这样，一直到下个月的考试，林琳的出色表现让高老师兴奋不已，暗喜自己当初的“一时心软”，又为学校留下了一颗好苗子。

“林琳，你今天表现得很好，要坚持下去！”高老师说道。

“嗯，这都多亏了一个退休的老教师！我每晚练琴时，他都来指点。”林琳说道。

“噢？谁呀？”高老师有些诧异，他经常去琴房外张望，看看林琳练琴，但从没见过林琳说的老教师。

“我不知道，”林琳摇头，“他没告诉我他的名字。”

“你今晚还去练琴吗？”高老师问道。

“要。我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呢。”

（6）

夜里，林琳再次独自留在琴房练琴，高老师也再次悄悄去琴房外张望。等了许久，都没有看到林琳说的老教师。正待推门进去时，只听一个老人的声音对林琳说道：“就像我所说的那样，音乐是一种艺术，一旦被蒙上太多的物欲和商业利益，它就不再能打动人心，而变成一种痛苦的负担。你只要记得这一点，用心演奏出你所感受到的音乐，不要去想它会给你带来的名利，就能演奏出真正的音乐作品。”

“我记得了。”

“你接着练，我出去一下。”老人说完走了出来。

高老师满脸堆欢地等在门外，他想见见这位老先生，说不定是位了不起的教授，能给他一些建议。可是，当他看到老人的面容时，腿都软了。那竟然是他以前的大学老师，以严厉著称。

不过，这并不是高老师害怕的理由，他真正感到恐怖的是，对方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，怎么会在这里出现？

“嘘！”老头对高老师做了一个手势，示意他不要叫。高明现在叫不出来了。

老人说道：“高明，我警告你别跟她说有鬼，吓坏小姑娘就不好了。”好像吓坏高明就不要紧似的。

老人继续说道：“我以后也不来了，你自己的学生，你自己要上心，别成天只顾着自己写论文评级！虽然我以前也是这样，但是现在我才发现音乐的真谛，很后悔以前没有好好教导你，不然，以你的才华，本来应该比现在发挥得更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