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匣子里的鬼故事：坏蛋的报应

小时候，最喜欢姥爷的收音机，那叫个宝贝！尤其是里面说书的声音，绘声绘色，听得我入了迷。可听久了，总发现故事里都有坏人，地主恶霸、泼皮无赖，各种各样。

那时候懵懵懂懂，就问姥姥：“姥，世界上真有这么坏的人吗？”

姥姥总乐呵呵地摸摸我的头。

长大点儿，才明白说书的故事是夸张了些，但灵感确实是源于生活。

我下面要说的故事，就发生在我姥爷同事身上。他也是县里的领导，虽然级别不大，但在我们这小地方，也算有点儿身份了。

记得有一次，我正在院子里瞎玩，突然，一辆黑皮子小轿车停在了姥姥家门口。那时候小轿车可不常见，我一下子好奇得不得了，没等喊姥姥，就冲了出去。

姥爷从车上下来，我兴奋地扑过去，姥爷笑着把我抱起来，用他那带着胡子的脸逗我，我使劲推着他，然后咯咯地笑个不停。

姥爷抱我玩了一会儿，问：“你姥呢？”

我指了指屋里，姥爷抱着我进了屋。其实姥姥早就听见了，就是没出来。她特意给我姥爷泡了一壶茶，姥爷一看炕上的茶，也乐了。

姥爷把我放到炕上，倒了一小杯茶给我，我自己也馋得要命，蹭到姥爷身边，想抢他的茶喝。

姥爷把手高高举起，不让我喝，我急得抓耳挠腮，后来实在抢不过，就向姥姥求救了。

姥姥笑着把我抱过来，哄好，然后对姥爷说：“你这是怎么来了，还没放假吗？”

“怎么回事啊？”姥爷纳闷地问。

“徐德州出事了。”姥爷放下茶杯，叹了口气说。

不知道为什么，姥姥听了这三个字，也没觉得太吃惊，好像早知道一样，看着姥爷说：“他出事不奇怪。”

“这话怎么说？”姥爷有点儿怪责的语气。

“当年你把他带到咱家的时候，我就说过，这小子行为举止不端正，不是个坦荡的人。你那时候还不信，现在出了事，可信了吧。”姥姥说得有点儿带气。

“行了，知道你眼光好。”姥爷笑着说，然后说：“不管怎么样，他叫你一声嫂子，你去看看他，就当帮个忙吧。”

“我去看他，他就好了？”姥姥说，好像总喜欢呛嗓子似的。

“别瞎说，你要去看看他，说不定还真能好。”姥爷笑了两声。

姥姥没说话，我可等不及了。虽然不知道徐德州怎么了，但是去县里我可乐意啊，整天呆在村里也闷得慌，能出去溜达溜达，当然是最好。

我爬到姥姥身上，使劲扭，眼睛里充满了期待：“姥，我要去县里，我要去县里。”

姥姥没办法，假装生气地拧了我一下，笑着说：“就知道闹腾。”

姥姥答应了姥爷，去了县里。到了县里，姥爷先把我送到小姨家，然后才去看了那人。

姥姥第二天早上才回来。我还在睡觉，忽然感觉有粗糙的手摸在我头上，痒痒的，舒服极了。我闭着眼睛享受着，就听到小姨问姥姥：“妈，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？”

“没事，累了。”姥姥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。

“那个徐叔怎么回事啊？”小姨问。

“唉，没什么，你就别操心了，我也上床休息，你去忙吧。”姥姥上了床。

我闭着眼睛滚进姥姥怀里，姥姥搂着我，拍着我的后背，我又睡着了。

等我醒过来的时候，姥姥还在睡着，呼噜声响亮。我下了床，去找小姨要吃的。

吃饱喝足后，我回到姥姥屋的时候，姥姥已经醒了，正在和小姨说话。我坐在凳子上，一边玩一边听她们聊天。

“那还有救吗？”小姨问。

“命是能捡回来，就是耳朵估计以后就聋了。”姥姥靠在床上说。

“真是报应啊，徐叔这几年做事不地道，我们单位很多人都看不惯他，说他迟早得倒霉，没想到会这么严重。”小姨叹了口气说。

姥姥没有说话，小姨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，对徐叔颇有怨言。

小姨压低声音问姥姥：“妈，你说，这真是鬼弄的吗？”

姥姥看了小姨一眼说：“看着像。”

小姨没有再说话。

晚上，姥姥又出门了，第二天早上回来，精神比前一天更差，腰也直不起来了，好像有些老态。

我和小姨看着心疼，姥姥脾气倔强，我们也说服不了她，而且当时我还是个娃娃，哪懂这些事情。

有天，姥姥回来的时候，不仅自己，还带了一个客人。是一对老夫妻，男的病怏怏的，双眼浑浊，看起来饱经沧桑。

男的是被女的搀扶着来的，进门就给姥姥跪下了，哭得伤心：“老姐姐，多谢你救了我一命。”

姥姥没有说话，只是拍拍他的手。

那个男人哭得更伤心了，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。姥姥、姥爷、小姨和那个女人都没有人劝他，只是看着他。等他哭累了，姥姥才说了一句，是对着那个女人的：“回去吧，好好过日子，以后别做伤天害理的事情，为你的孩子积点善德。”

那个女人红着眼睛，点了点头，扶着男人离开了。

男人走后，姥姥本来打算休息几天再回村，但是她不愿意，非得带着我回去。

姥爷没办法，找了辆车，让小姨也一起回去。

听说村里的水土人情好，姥姥回去后很快就恢复了精神，小姨都说：“还是咱们村的空气好，我在县里的时候，痰多，回了村，就觉得嗓子舒服多了。”

姥姥笑着看小姨。

后来，每到春节，姥姥家总会多一位客人，就是那个跪在姥姥面前的男人，只是，他说话越来越不利索了。等我长大后，再见到他的时候，他已经完全不会说话了，但是，精神却比以前好多了。每次他手舞足蹈和姥姥比划着什么，姥姥总是能完全听懂，看得我们一大家子都觉得神奇。

后来，小姨告诉我，那个男人是当年出事的徐德州。原来，他仗着有权有势，看中了一家人的房子，还请风水先生看了看，说那地方风水好，住了就飞黄腾达。

为了得到房子，徐叔动了手脚，强占了人家房子，把一家人赶走了。当时，那家人有苦说不出，不敢为自己申冤。

徐叔抢了房子后，没立刻入住，嫌破旧，就让人扒了，重新盖了个气派的房子。可是，扒房子的时候，就出事了，原来那家人有供奉祖先的习惯，还在家里设了祠堂。扒祠堂的时候，工人们总是被掉下来的墙皮砸中，或者莫名其妙地感冒发烧，但是徐叔不信，硬是让人扒了房子。

可怜的是，徐叔入住后就开始了他的噩梦：每天半夜都会醒来，感到凉飕飕的冷风吹过身体，全身发冷发硬，耳朵也传来尖锐的疼痛，好像有人在耳边尖叫。刚开始，徐叔以为是做梦，但时间长了，夜夜折磨，让他精神崩溃。有一天，他终于听清楚了尖叫声：“你占了我的床”，还看到床边站满了穿着丧服的人，面目凶恶。

徐叔吓得昏了过去，醒来后彻底失聪，最后听到的声音就是“你占了我的床”。

姥姥赶到的时候，只是救了他一命。我好奇地问姥姥：“姥，你当时是怎么救的徐叔啊？你是把鬼赶跑了吗？”

姥姥笑着说：“我哪敢啊，那是人家的地盘，我只是和人家说道说道，平息了人家的怒气而已。”

那时我还不明白，长大后，自己工作后才知道，人特别累的时候，反而很难入睡。

那天我表现得特别乖，没有让姥姥给我穿衣服，自己穿好，下床去找小姨要吃的，还不忘给姥姥端来点吃的。

姥姥躺了一会儿，我端来的饭她也没怎么吃，小姨看着着急，忍不住说：“妈，徐叔出事是咎由自来，你可别为了他把身体累垮了。”

姥姥有些不高兴地说：“你徐叔做错事不假，可是，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啊。”

小姨撇了撇嘴，没说话。

后来，姥姥总是半夜出门，早上回来，精神每天都很差，腰也直不起来，好像有些老态。

我和小姨看着心疼，可是姥姥脾气倔强，我们说服不了她，而且当时我还是个娃娃，哪懂这些事情。

后来，姥姥回来的时候，不仅自己，还带了一个客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