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三天后，他被自己儿子捞起，竟成一具尸体

王守江冷眼看着河里嬉闹的人群，感觉就像在看自己的猎物一样。

这条J江支流，每年都有人闹出溺水事故，甚至有段时间，一天到晚捞出三具尸体。可夏天一到，还是挡不住人来这里游泳。有淘气的小孩，还有带着孩子来玩水的大人。

一旦出事，王守江的小船就要出动了。用兜网和铁钩，加上他对水域的熟悉，他总能很快找到被淹的人，然后捞上来，再敲竹杠，让死者家属出钱赎回尸体。

白天捞尸一万二，晚上捞一万八，明码实价，没钱不捞尸。而且还有一条原则：“活人别想救，死了才捞”。

一开始王守江也是个普通的渔民。可三十年改革开放，经济发展了，靠打鱼根本养不起一家人。索性转行捞尸，反正现在都信物质主义，管它好人坏人，挣钱才是硬道理，那些因果报应之类的屁话谁信？

这一转行，真是找到了对的路。一年下来，不仅挣脱了贫困，还家乡盖了两层的小洋房，是村里名副其实的小康之家。

这些人，就是他的衣食父母。

正想着，又有一个“衣食父母”出现。这次是个小男孩，在远离人群的水域处扑腾着，贪玩游得太远，体力耗尽了。

王守江心想，要是赶紧划过去，也许还能救人。可手刚碰到船舵，就停住了，扭过头，装作什么也没看见。

岸上的人很快发现了溺水的小男孩，开始大声呼救，也有人跳入河中，游过去救人。王守江看到有人救人，好像一下子清醒了，也划着船朝溺水的小孩冲过去，他的路线恰好会和去救人的游泳者交汇，对方看到王守江划船过来，只能改变路线，游开一些。

王守江的船划得更快了，到了小男孩溺水的地方，他开始忙活起来，用拖网和铁钩捞尸。小男孩溺水时间还没到一分钟，生死未卜，王守江就用网兜住了他，拖到船上，当作尸体一样往岸边拉。等船靠岸的时候，施救的时间已经错过了，小男孩真的成了一具尸体，一具可以卖钱的尸体。

就像往常一样，王守江又赚了一笔。

岸上的人散了，因为死了人，谁还想游泳呢。

王守江数着小男孩父母给的钱，收了船，准备回家睡觉。

第二天，王守江还是像往常一样，开船出江，开始他赖以生存的方式。可不知道是不是被小男孩的死缠住了，来游泳的人明显少了。少数的游泳者，游了一会儿，看到王守江虎视眈眈地在一旁看着，也觉得没劲，赶紧上岸了。

江面上空荡荡的，没生意，王守江无奈地开船回家。

这种状况持续了好几天，半个多月都没什么动静。以前就算有死人，第二天还是人头攒动，甚至有记者采访，那些家长还会对着镜头笑：“没事，很安全的，来一起游！”

再这样下去，自己可要喝西北风了。

王守江百无聊赖地坐在船里，望着空旷的江面发愣。

心头忽然冒出一个主意，王守江四处打量了一下，悄悄跳入水中，潜入水底，一口气游到小船五米远的地方，猛地浮出水面呼吸，然后装作溺水的样子，开始呼救，又呛了几口水。

“快看！有人溺水了！”岸上果然有人大喊。

“快救人！是个老爷爷！”

紧接着“扑通”一声，有人跳入河中，朝自己游过来。王守江深吸一口气，假装体力不济沉了下去，其实潜入了水中。

眼见有人游到自己脚边，王守江果断地抓住了那人的脚踝，使劲把他拖向水底。

那人似乎吃了一惊，慌乱之下力气全无，被王守江轻易地拽到了水中，连呛了几口水后，神智似乎也糊涂了，王守江不断地把那人推向深水区的漩涡中，想让他快速变成一具可以换钱的尸体。

就在他以为自己得手时，那人突然在水中转过身来，瞪着王守江，那张脸，和他捞起的溺亡小男孩的脸长得一模一样。

王守江吓了一跳，松开手朝水面浮起。

当他的头快要露出水面的时候，一只小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脚踝，把他拖向了水底。

越来越多的手伸了出来，抓住了他，其中不少是他捞过尸体的人。

“放过我，求求……”王守江张嘴想求饶，却被江水灌满了嘴，难以呼吸。

就在他觉得自己这次死定了的时候，一张拖网一下子网住了他，开始将他往上拖起。

王守江肺都要炸了，盼着这张拖网能把他拉出水面，呼吸到新鲜空气。

然而，拖网拖到一定程度后，却不动了，拉着他在水中行驶起来。

又一个捞尸人？不可能。这条支流一直只有他一个人捞尸，怎么会再多出个竞争者？

如果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捞尸人，王守江琢磨，自己脱身的几率就太小了，因为他知道把人拖在网兜里，浸在水中的危害有多大。网兜的重量，让被网住的人头都无法探出水面呼吸，时间一长，就会从假死状态变成真正的尸体。

想到这里，王守江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再害怕呛水，被肺部吸进的水仿佛变成了空气一样，他的头脑前所未有地清醒。

“倒要看看这个家伙是谁。”王守江心想。

然而对方网住自己以后，便耐心地等着有人前来寻人，然后请人捞尸。

“要是我今晚回去得晚了，也许我的老伴会出来看看，到时候就会发现我被人整治了。”王守江也开始和水面上的人一道等待起来。

无奈，左等右等，始终等不到人来救自己。

最终连那个捞尸人也失去了耐心，自言自语道：“难道这就是具没人认领的破尸体？既然如此，我还不如将他放下去算了。”

听着那人的声音，王守江觉得很熟悉，看来是熟人作案。

然而，当那人将王守江拖起来，准备将他从网兜里放出去时，突然大叫一声，呆住了。而被套在网兜里的王守江也惊呆了。因为那人不是别人，竟然是他的儿子。

“畜牲！不孝子！你连你自己亲爹都要害？”王守江怒骂。

儿子似乎被吓坏了，颤抖着说：“爹，你，你，不是都，都死了吗？”

“我死了？”

“都十三天了。今天是儿子头一遭，出、出船来捞尸，你就跑出来吓人，你是不是，是不是想要叫我，不再做捞尸的营生啊？”

“我死了十三天了？”王守江一片茫然，这才想起，十三天前，因为见死不救那个小男孩，晚上回家路上被男孩亲人围攻，打得奄奄一息后又将他丢入大江，早已淹死多时了。

这十三天发生的种种幻象，都是自己的鬼魂所想？只是他没想到，自己因捞尸而丧命，自己也成了被捞的尸体，而捞尸人竟然还是自己的儿子——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无限循环。